听见泰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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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清明节，寄托的是淡淡的哀思，怀念的是浓浓的情亲，传承的是优良的家风

       那年端午节后，母亲遽然而逝。至今40年来，我无时不想写点文字来祭奠母亲，然而心灵的沉重，每每欲笔无能。今年清明节来至，我整理好零乱的思绪，静坐电脑面前，轻点鼠标，终于写成如下几段纪念文字，以带去我对母亲的思念和问候：惟愿在天国的母亲能得一丝温暖、一点安慰。

       1979年农历5月26日，端午节刚过20天，母亲谜一般地与世长辞。此时，母亲仅差4个月就满花甲60岁啊！之前母亲只是患有慢性哮喘病，未见其有身体异常症状。最令全家悲怜和不解的，是母亲竟倒在自家茅厕，便溺而去。我和姐夫默默为母亲洗涤满身粪污的遗体，更换寿衣，泪水不知不觉喷涌而出。

       母亲短暂的一生不知度过多少劫难。我只知道母亲1919年9月出生在邻乡一个名叫山背村的只有5户人家的小村庄，12岁时外公参加红军壮烈牺牲在白云山第二次反围剿战场上，外婆改嫁给我的爷爷，幼小的她也跟随着来到爷爷家，嫁给了爷爷的儿子即我的父亲做了我父亲的童养媳，成就了一段母女俩嫁给父子俩的传世佳话。

       母亲先后生养了7个儿女，由于旧社会缺医少药，只带大了二姐美琴、三哥宜兴和老末的我。尽管母亲为大哥、二哥取了个冀求菩萨保佑的美好名字“观音生”、“莲花生”，但10岁的大哥、7岁的二哥也还是因病魔摧折在髫龄童年。我小时候也是经常生病，到三岁才会走路，6岁走在村庄里不知道回家，8岁上学启蒙时不能数清楚自己的手指脚趾，老师见我愚顽不肯收我，是母亲的苦苦哀求感动了老师，我才有幸上学读书。

        母亲为儿女治病到处寻医问药吃尽了苦，但也“苦”中得“艺”，从中学到了一些治疗小儿疑难疾病如小儿疳积、小儿痢症、小儿风症等的妙方灵药，三村五里小有名声。那年，白竹村罗三秀2岁的儿子患带状疱疹（蛇盘腰），到乡医院治疗效果不显，来寻母亲问药时已是奄奄一息了，母亲把她自备的王不留行粉末用茶叶水调成稀糊涂抹病灶，三天就愈。母亲给小孩治疳积病不需服药，只用缝衣针在火上一烧消毒，再在小孩的手指关节上挑刺出一种黄色的沾稠液体，小孩的疳积病就好了。母亲慈爱贤明，她谨记自己寻医难失去4个小孩的苦果，一心为邻里乡亲作奉献。乡邻每有登门求医者只接受土产礼品从不收受红包，还常常招待路远患者午餐，深得乡民的敬慕。

       那时候兴生产队，集体劳动，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，日子很不自由。父亲是国营职工很难顾家，母亲一人挑起家庭的重担，不但要养育三个幼小的儿女、赡养年迈的婆婆，还要出工挣工分、种菜养猪喂鸡鸭等等，生活之艰是现在的人无法想象的。母亲虽然是个小女子，矮墩孱弱一米五几的个头，但犁耙锄铲等庄稼活儿样样是能手，从不输给男劳力。在我童年的记忆中，最难忘是母亲顶风冒雪在齐腰身的泥沼里扯猪草那份坚毅，在烈日下砍斫柴薪的那份辛苦，在月光下为儿女洗衣浆纱的那份劬劳，在油灯旁为儿女缝补衣衫的那份温淑。

       母亲一生相夫教子，坚贞不二。虽然父亲常年在县，与母亲聚少离多，但村里从未有过对母亲的流言蜚语出现。母亲做事有谋划，家中爱整洁，农什家具总是洗刷得光光亮亮，存放得井井有条。我家虽是土木房子，却四时敞亮，人来我家，别有一种舒适温馨之感。母亲晴天队里劳动，雨天家里打扫，从来不因农村事务而拖累父亲，父亲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地安安心心工作，年年被评为全县先进工作者。母亲有一颗宽容的心，教育儿女从来就是轻言细语，表扬之中有激励，批评之中有关爱。母亲因为小时候渴望上学而不能如愿，深知没有文化知识的苦楚，坚持让我们姐弟三人一定要上学念书，而且要多读书。在母亲的督促下，姐姐小学毕业、哥哥初中毕业、我也读完高中学业。母亲平时总是省吃俭用，还教育和培养儿女从小养成吃苦耐劳之品性。母亲会做一手色香味独特的乳豆腐，我在冠朝高中寄宿读书时特喜欢带乳豆腐去学校，我的同学总是抢着用米粉肉来换，说我的乳豆腐特别特别好吃，我也调侃说他们的米粉肉特好吃。

      母亲为着这个家呕心沥血辛苦了一辈子。可当苦尽甘来之时，母亲却走了，走得猝不及防，姐姐哥哥已成家立业，我也刚刚参加工作，想好好报答她，她却没有给我们留任何机会！就连一帧音容照片都未给我们留下！母亲啊，我们恨不能好好地报答您，您是不是怨恨于我们，才这么早就离我们而去？让我们立业成家的快乐，片刻间化作哀哭您的清泪？
       唉，逝者已逝。我们还要走好我们的路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。我们知道母亲在天国仍然会关心着我们，看着我们。我想，在另一个世界上，陪伴母亲的，定是鲜花和孩子们的笑声，母亲定会快乐地生活，定会绽开幸福的笑靥。亲爱的母亲安息吧！如果有来生，我们还做您的儿女。

       曾宜华，笔名华僧。老家江西泰和县，现居上海闵行。自学获江西大学新闻专科文凭。做过农民和县外贸公司职员、办公室主任；江西科技报、井冈山报和泰和县委宣传部特约通讯员；《中国对联作品集》特约编委。曾受聘主编《泰和县对外经济贸易志》、主笔《泰和县军事志》。现为中国楹联学会、中华对联研究会、上海楹联学会、吉安庐陵诗词学会、泰和县诗联学会会员和吉州诗词学会会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