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·王观《卜算子·送鲍浩然之浙东》词句中:“若到江南赶上春,千万和春住”。窗外阳光灿烂,小河春流潺潺,不远处田野里油菜花金灿灿,山上各色花朵盛开……哎呀呀,这是多么幸运啊,我们又和春住了。
江南春日旖旎,春风拂动,春光明媚,阳光灿烂。整个山野似乎都动了起来,草木葳蕤,鲜花灿烂,好一派灵动与希望。
春日的夜晚,打开家乡捎来的艾米果,眼圈开始温暖起来,朦胧中我看到透绿的艾菜叶在我颇动的筷子上闪着忧郁的光,仿佛向我传递故乡的云冕流逸,使我感知故乡春天的田野,空中的月华……
清明前后,在几场春雨的滋润下,艾草长得郁郁葱葱,这时候,几乎家家都会做起那又香又糯的艾米果,村子里弥漫着天然的特殊的清香。
小时候,我们经常等中午放学后就拿个小篮子去采撷艾菜。我曾感叹这天然的菜园,这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,如果不摘满一篮子是不会收手的。
虽说春天也来得迟,而艾菜却长势极好,绿绿的,嫩嫩的,还没等拿回家,单是摘过,手上就留有艾菜的苦香味了。
其实,印象当中,艾菜是那个贫苦的年代,人们吃的野菜,用来补充主食。所以,艾菜离现在年轻这一代是日渐遥远了,但对我们而言是别样的一种快乐和幸福。
春天是一年四季的开始,总是给人以希望 ,不再有严冬的寒冷,是温暖和开发的象征。喜欢春天的理由很多,其中有一条就是因为艾菜。
艾菜于我,有种亲切的感觉,这感觉源于奶奶。奶奶知晓很多民间偏方,被邻里乡亲们称为“土郎中”,心地善良,乐于助人,乡里乡亲非常尊敬她,小时候的我对奶奶也是崇拜不已,每次她说什么东西对身体好,能治病,让我吃,我都毫不犹豫地吃完。
记事以来,嚼过各种植物的嫩芽,喝过各种草药汤,还喝过各种干果皮泡的茶水,其中,我最喜欢的还是艾草做成的食物,不管是做成肉末汤还是艾米果,都超级喜欢。渐渐地,每年开始盼望着春天到来,盼望着用艾菜做成的纯天然“美食”了。
那时候,艾菜成了家里每年春天必吃的食物。经过春雨润养后的土地长出的艾菜嫩嫩的,绿绿的,到处都是,踩上去软绵绵的,可我们哪里舍得踩呢,和奶奶一起,提着一个大篮子,开始采撷艾菜,直接用手摘取嫩茎部分,根是不用拔的。
采撷回来的艾菜一般被奶奶分成三份,一份晒干作为药用,一份是做艾菜汤,会加一些肉末进汤里,艾香肉香融合在一起,深吸一口,清香入肺,喝一口,满齿清甜,是无上的美味。还有一份艾菜会被做成艾米果,小时候家里穷,各种糯米糕只有节日才能做着吃,但是艾米果例外,奶奶说艾米果就应该是春天吃的。
妈妈把艾菜洗净、剁碎,放到锅里再蒸煮,滤掉头道沸水,捣烂艾菜成糊状,和上粳米和糯米,包馅,再放到锅里蒸熟,绿色软糯的艾米果就做好了,这样的艾米果吃了暖胃消食。芝麻馅的香,艾草的清香,糯米的软粘,咬一口,美味极了。
工作之后,虽然在乡镇间轮换工作,离家说近也不近,但是工作的乡镇跟家乡的自然环境很相似,都是山区或城郊,春天的路边、田埂上也长满嫩嫩的艾菜。我也常采撷一些艾菜回来,用从奶奶那里学来的方法,做成艾菜汤,从妈妈那里学来的做法做成艾米果,有时也把又香又糯的艾米果作为礼品送给亲朋好友,与大家一起分享纯天然“美食”和劳动的快乐。艾香依然,但,奶奶已离开了我们,很多东西已成了美好的记忆。
进城后,儿时对艾菜的喜爱就变成了一种念想,有时候为了填补思念,也会在城市里找寻艾米果。城市里的艾米果是一些早点店的特色甜食,先不说价格上比较贵了,即便偶尔能吃到,味道自然也是美美的,但我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,或许是因为少了一份乡野的味道吧。
家乡的艾餐,透着艾菜的香气,记忆也弥漫开来,曾经奶奶每次慈爱地采撷艾菜叶,妈妈认真和粉、包馅的样子,充满了我的心,沉淀下来,奶奶的话仿佛又回荡在耳边:“我们这一生啊,注定是平平凡凡的,但只要能像艾草那样坚韧而无私地生长着,就足够了。”直至现在,时常能感知那既艰苦又动人的乡情人情和乡村纯朴的浓浓情谊。
奶奶她一定知道,艾菜一直在我的身后,盯着我,撵着我四处跑。我现在就像一株艾草一样生长着,只要有一点泥土,我就能努力地生长,深深地扎进去 迎接种种洗礼,和我的同事们一起,默默无闻地耕耘在我们服务的这片土地上。
作者:黄扬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