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好去南昌,临上车时又变卦,这个不省油的灯。妈妈在那边也干着急,骂他出尔反尔,不是男子汉。但又有什么办法呢?本来就有点晕车,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,尤其是看他可怜兮兮,未语泪先流的样子。 去不成南昌,又不能拿手机他玩。作业嘛,基本上做完了。这个周六的下午,还是去南门河边兜兜风吧,不是说‘’陪伴是最好的成长‘’吗?两人一拍即合,骑着自行车,带着一把九八K,有说有笑径向滨江扑去。 一到河边,游人如织。尽管这初冬的寒风侵人,但玩兴来了,哪管的了这么多?推着车远远看到几个小鲜肉正在套铁圈,两三分钟作鸟兽散了。又往堤下骑去,准备像上次一样,到坝上看人家钓鱼。但孩子说:“爸,你看前面有个大的石堆堆,那边还有一个小岛,还不如到那边玩。”一看,是呀,那边人迹更罕至,只有两三个伙伴,颇显清幽。此时,太阳还小半天高,金光闪闪的,穿云破雾。我不慌不忙,举起了oppo,正要把江上美景贮进记忆,可惜,几乎没电了,都被这小子上午玩游戏玩掉了。面对江上渔翁,小舟鸬鹚,霞光波影,只能长叹一声。 待我放好自行车,孩子早已端起了九八k东瞄西射,还穿着防水鞋,故意走进浅水似浸非浸的沙子小径上,试图穿越草地,去河沿上看渔家捞鱼。我提醒他注意安全,也告诉他当年红军过草地就有点像这样,不过比这更艰难,路更遥远,条件更恶劣。 一听说红军长征过草地,他立马就来劲了,刚刚两人协同作战摘下来水晶花也不要。拉着我的手,非要去探出一条通往五十米以外的路来,说要像红军一样到达目的地。怎么办?恭敬不如从命,我命令他到附近捡来石头,修路搭桥。否则,不但我的皮鞋会湿掉,它的防水鞋也会晚节不保。是父子俩为开路又忙乎起来了。 大约十几分钟,走到了三分之一,还是无法通过。因为草茂泥稀,深浅不一。在这冬天的沼泽地里,非湿掉鞋不可。我启发他怎么办?能硬干吗?他说要上下国际象棋一样,能进能退。我说了句ok,你有智慧。听到夸奖,他自然心旷神怡。 我们重新回头,准备走原先易走都不愿走的高坎。就在这时,两人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眼前的那一堆堆鹅卵石,大大小小,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。不知何时被人运过来的。开始是视而不见,见而不觉。现在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,找到了新的快乐点。情不自禁的弯下了腰,我们要石中探宝了。我俩是有默契的。早在灌溪中学仙槎河边玩时,就经常寻些奇形怪状的石头,抱回家。我告诉他这些就像古董,有的价值连城。耳濡目染,他就认为这里有无价之宝。 现在,他又眼里放光了。看到我进专心致志的探寻,也毫不示弱,兴致盎然。一会说:“爸,你快过来看看,我看到了一块宝石,好白好白,是白玉吗?‘’一会又说:‘’爸,你看这个怎么样?像不像一块煎饼?上面好像还有一个'吉'字"很快,他捡到了一大堆三角形、圆形、方形,黑的、红的、灰的、金黄的,各式各样石头,总缠着要我鉴别。可我也喜欢捡呀,他打断我的雅兴,我有点不耐烦。你看,我的面前已摆满的了鲨鱼头,弥勒佛,小乌龟……孩子一看抢着要据为己有,我可不能让他从小起贪婪之心。于是正色道:“老师怎么教的,别人东西不能要,自己东西保管好。我天天说的不贪为宝,忘了吗?”。听这一说,他也有点难为情,赶忙缩手。转而安心的去找自己的心爱之物。然后我要他优中选优,学会舍弃,尽管有些不情愿,还是在我的劝说,引导下丢弃了一些。他也知道,不可能带那么多回去。何况车子前面的小篮子是塑料的,烂了一道叉。我叫他先抱几个放进篮子去,我继续寻找,他也很听话,做的不亦乐乎。为了奖赏他,我允许他挑三个他喜欢的,送给他。投桃报李,他也主动送了几个给我,尽管我的心里并不稀罕他的眼光,但那份分享的爱心是弥足珍贵的。我捡到的弥勒佛隐隐约约,朦胧之美,气象浑厚,既然他也喜欢,我就忍痛割爱,也很乐意送给他。只是也坦率地告诉他,其实爸爸也很喜欢这个。并不失时机的说了句“己所不欲”,他马上接口"勿施于人‘’。我说你怎么知道?“我们上上个星期学了。”哦,是二年级上册有。呵,谁要他是我的儿子呢?巴不得什么优秀的东西都给他,包括这人! 在一片情景交融中,忽然觉得时候不早了,原来人们三三两两的都在往回走。抬头一看,夕阳马上要掉进水里去了 。余辉把南门河浸染得更加绚丽 ,嫣红,妖娆多姿。波光潋滟中,好一幅渔舟唱晚图。看看手表,五点多钟了。风越来越大,越来越凉,生怕冻着他,“回家吧”,我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。 望着只探了三分之一的石头,我俩都意犹未尽,依依不舍,仿佛今天最曼妙的时光都在这里。玩石头,品石头,捡石头,那份专心,那份兴趣,从小在赣江边长大的我,对此一直情有独钟。想着造化天地间,每块石头,大大小小,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刷,流离颠沛,才有眼前的光怪陆离,风韵别致恰巧性灵相通,在琐碎平凡的陪伴中,孩子从蹒跚走路,上幼儿园,读一年级一直到现在,受我的熏陶,潜移默化,也浸润着这份情愫。每每对着身边的石头,不忍丢弃,割舍。红扑扑的脸蛋上,时常洋溢着与我一样的欣喜,光亮之色。 都说父子同心,生活里总有些爱是无法用物质去衡量的,总有些情是无法用金钱去表达的。大自然已然如此慷慨,馈赠了我们清风明月,山川河流,鸟语花香,我们还有什么过多贪求不可以释怀呢?在大自然面前,人类所追逐的名和利是多么的渺小啊。但愿在后辈幼小的心灵里,能种下一颗纯情的爱心种子。让他们能经得起岁月的风吹雨打,就像眼前这一堆堆玲珑剔透,坚强而又各有千秋的鹅卵石。 这个黄昏,我们满载而归,我们拾到的不仅仅是一颗颗五色华丽的鹅卵石,更是一份喜悦,一份对大自然的崇敬和热爱!
作者:李永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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