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真的不知道,当别人到花甲之年的时,有没有和我一样有如此强烈的紧促感。
某个瞬间,想到心智还没有足够的成熟,就猝不及防地人过壮年,像日头将要西下,极不情愿地朝老落去。那些年少时的蹦蹦跳跳,搂搂抱抱,嘻嘻哈哈,打打闹闹,还有青春年华时躁动的面红耳赤,精力过剩时彻夜不眠燃烧的火一样灼人的热情,依稀还在眼前晃动,余烬未灭。
此时,不经意地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,藉此来平静自己怦怦直跳的心。
真的,时光匆匆流逝,犹如把把飞刀,在我们的双鬓掠过,飕飕生风,穿过泛白的发间,刺破风而形成的尖锐的哨声,在耳畔犹响,振聋发聩,惊心动魄,让脊背都有些发凉。
词坛的大佬李宗盛,有一首歌叫做《山丘》。
“给自己随便找个理由,向情爱的挑逗,命运的左右,不自量力地还手,直至死方休。越过山丘,虽然已白了头,喋喋不休,时不我予的哀愁,还未如愿见着不朽,就把自己先搞丢。越过山丘,才发现无人等候,喋喋不休,再也唤不回了温柔。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,在什么时候。”
初听时,看似啰哩啰嗦,喋喋不休,讲的什么玩艺啊!
而如今,在经历热闹的喧哗之后,把一个人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,认真地听,再三地听,揣摩作者的意图,就会突然觉得李宗盛真是老奸巨猾,就会觉得喉头发痛,胸腔发胀,甚至于不知不觉间,还有泪水,打湿了颜面。
少年不听李宗盛,听懂已是花甲年。
真的,时光时光,您慢些吧,请放缓您的脚步,让我好好的整理一下心情,捋一捋不再坚挺的头发,再向您,缴械投降。
说到底,时光就是一种物质性的存在,无常的光阴,任由怎样穿越寒意,终有向暖的造化,以至于情淡字薄之后,依旧可以聆听深情的段落在记忆中穿梭。
最起码在那一刻:甲申年最后一天的8个小时里,它就这么真切地走到了我的跟前,我显然听到了它不徐不疾的脚步,带着不愠不怒的神情,还有满满的富有年味的气息。它的颜色是浅浅的灰白。
它从遥远的东边海平面走来,和太阳同个轨道,一路向南,走了364天又16个小时。刚开始分明是以光的速度前行,如烟波浩渺的海面,惊涛骇浪,风潮涌动,越过地平线,淹没了高山,漫过了原野。然而就在仅剩最后8个时辰里,放缓了脚步。
当然,它只是放慢脚步而已。时光实在是性格古怪的尤物。当它放开脚步的时候,容不得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未做,还有什么思想需要你好好反省,在你俯仰之间,所有的都变成过眼烟云。我们这些凡人,只能顺应着它“修短随化”,随遇而安。
时光也有它温情的一面,知道我,还有各条战线上的赤子们坚守最后一班岗,它就在距离我坚守岗位的窗外300米的山脚下,好像驻足了。看,平日和我“相看两不厌”的山依然朗润着,在午后的阳光下,和林间的草木互诉风语。
那年除夕已过晌午,附近的村庄不时响起了阵阵的鞭炮声。天边飘过一朵白云,那是来自故乡的白云吧,它在轻轻地向我挥手,唱起费翔的歌儿:“归来吧,归来吧,浪迹天涯的游子”。我对白云说:“我还不能,我要坚守岗位。坚守年年岁岁,坚守到垂垂老矣。”
我感觉到这个猴年的最后时光将在我的眼前稍纵即逝。“一寸光阴一寸金”,如果能如前人说的可以用尺子来衡量时光,假设时光真的在我的300米外,那么它正以每秒0.03寸的速度向我逼近,就像风平浪静时涨潮一样,海水慢慢地浸润着沙滩。
不久之后,它还要渐渐收拢天际边的帷幔,慢慢地,尔后让黑夜吞噬了我。我真想不通时光这东西,为什么把昼夜分得泾渭分明?有时它真是太自私太无情了。我的很多日子,白天是不够用的,我可以焚膏继晷吗?黑夜来临,我当然不会惧怕。
我本来就是从黑夜中来,黑夜给了我的生命。让黑夜给我个醍醐灌顶吧,让我在黑夜的洗礼中涅槃重生,迎接新的一年,面对来生。我还是要感谢时光,它一路伴我走过懵懂无知的童年,走过梦幻般的少年,走过激情燃烧的岁月,走进笃定淡然的不惑之年。在四十多个春秋的光阴里,我在不停地学习、拼搏、奋进,曾经为人师表、做过文书、当过会计、任过一所之长。总感觉人生匆匆,像小鸟飞过的天空,不留痕迹。
坚守是一道孤寂而静美的风景,除了远处此消彼长的鞭炮声,整个大厦里一片死寂。纵贯西东的幽远的通道,只有时光随着缕缕清风穿过。在这难得的宁静时刻,让我感受到了娴静之美,好好享受猴年末日一个人的世界,好好观赏窗外的青山、原野,聆听时光杳然的声音。
然而,我始终还是要走的。我似乎已经坐在了时光这根弦上,五点半的时候,我将如离弦之箭飞向50里外的老家。可我不能如箭一般飞,我只能沿着向南的319国道,以70码的速度向前奔跑。我知道时光会在后头紧追着我。不,是护送着我。此刻,我仿佛看见父母亲正坐在门前,面向西北的“攀龙地”(山名)。从山脊梁处斜射下的光晕照在父亲沟深浅壑般布满皱纹的脸上。父亲往日干枯的脸犹如古木逢春,笑靥如花,春暖花开。旁边的孙儿孙女们,有的在踢着毽子,有的在捂着耳朵点燃鞭炮。我仿佛还闻到了老家厨房里飘出的浓郁的年夜饭的香味……
时光真的走到了我的眼前了。一个小时之后,我走进家门,然后和我的家人,举起酒杯,其乐融融。在烟花烂漫、绚丽多彩的夜空下,愿斗牛之星的紫气,光射中华,荣耀神州!祝愿我们13亿中华儿女,普天同庆,喜迎吉祥如意的鸡(乙酉)年。
人来到这个世界,是幸运的,就像世间的动植物一样,有残缺,有完美。花草与人相比,竟显得如此富有灵性。在万物缤纷的世界面前,人却略显愚钝,只是光阴的观赏者或阅读者。花朵是深谙世道的,它们点亮了一条条小路,帮我们捡拾不知不觉中,遗失在尘风中的日子!
岁月的岸边,总有梦的清澈和醒的蒙眬。有人用生命的激情去热爱这世界,静静地吐露着芬芳,在有限的生命中追求着无限的意义。
春来秋往草木知,每每与四季携手,心上总不失温度。是的,斗转星移,隔着季节的温度,获得一种更大的自由和解放,离幸福更近一点,因为幸福就像“百分之百”的黄金,没有绝对的抵达,但可以无限靠近。
时光飘渺,看不见也抓不到。我们留不住时光的脚步,我们可寄予时光放缓脚步,让我们跟着时光的脚步前进。让它带领着我们,找寻到最美好的生活。我疑望着外面的夕阳,希望一切都像现实中的美好。
作者:黄扬海